龚常

专注镇魂原著和巍澜衍生

【檐宇|不语】2-旧梦(中)

#灵感来源于言情神作《暮光之城》


和赵末宇一起吃过早饭,林远又急匆匆地离开了。十年之约将至,整个三木会都忙得脚不沾地,晨昏颠倒。

这个约定,还是赵末宇的母亲离世后,林远接走她时主动讲的。

在赵末宇十岁那年,林远向她母亲赵梦涵许下承诺,十年之内,彻底洗白,再也不沾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,只与爱人共享天伦。可是,偌大一个老牌组织,牵扯多少利益链条,要彻底金盆洗手,谈何容易。更可悲的是,承诺才刚开始付诸实践,佳人就已香消玉殒,海誓山盟的美好愿景,都成了一张好笑的空头支票。

也是难得。赵末宇想着。哪怕换一个许诺对象,林远都拗着劲儿地撑下去了。

哪怕这个对象在被许诺的当天,毅然决然地改了自己的名字,再不姓林。

八点多,赵末宇照常走进副厅,准备练琴。副厅算半个书房,一面墙挨着书柜,一面墙上挂着林柒的得意大作,还有一面墙,上面挂着几把乐器。靠窗的一边,陈设了一台有些老旧的立式钢琴

这架钢琴,和她一般大。

不同于常见的油光锃亮的钢琴,这架琴黑得很含蓄,光华都敛藏起来,正面还刻着繁复精美的雕花。以前她听妈妈说,这架钢琴是在她出生的时候买的,所以,她手指能按动琴键的时候就开始学琴了。十多年来,这琴上诞生了上千首曲子,有母亲带着她写的,也有后来,她自己一个人写的。

赵末宇坐到钢琴前,抬起手,娴熟地放在琴键上。她低头看了一会儿,想了想,然后提腕落指,琴声就像水一般,汩汩地淌了一地。

小时候,赵梦涵会和她一起坐在琴凳上,让她教自己弹琴,年幼的孩子就把老师教的东西一股脑地倒给自己的母亲。赵梦涵肤色白皙,是那种水灵的白,大概是江南水乡滋润过的模样。她也很白,但是苍白,像父亲,像那种常年不受阳光照射,在黑暗中养出来的病态的白。她们的手一起放在琴键上,一大一小,都是漂亮得干净利落的样子,很好看。

只可惜,如今这黑白分明的琴键上,只剩下一双手了。

旁边的落地窗开着,风卷起的“飒飒”声拂过湖面,带着树林冰凉的香。太阳的光线更亮了,冬天的太阳,总是这样金灿灿,暖融融。

奇怪啊,她想。人真是健忘,冬天的时候,怎么都想不起来夏天的阳光究竟有多灼热了。

琴声仍旧在流淌,赵末宇的思绪却逐渐飘远了。

她想起了另一双手。

是一双少年的手。十指骨节分明,胳膊上细细浅浅的绒毛,在阳光里闪成金色。

那双手,通常是放在电脑的键盘上。

还有些时候,她坐在窗户边练琴,然后,轻快地“笃笃”两声脆响,落地窗被拉开一条缝,少年伸长胳膊,修长的手指盈盈拥着纤细花茎,放在琴盖上。那花的花蕊正正朝着她,示威似的。她手上的动作不停,抬头去看,就能看到少年一手撑着门框,歪头看着她,眼中生气勃勃,盈满狡黠又明媚的笑。

“怎么样,好看吧?”声音从门缝里飘进来,融进了琴声。

花是真的好看。层层花瓣的根部缀着桃红,晕成粉,再染进一片温柔的白。

她这么想着,但面上不说,只冲他做了个鬼脸。

少年啊,真是少年心性。

他对着她家满墙的红蔷薇垂涎了一周,腻了,自己买来粉的黄的白的,种了一院子。夏天,少年的蔷薇开花了,他摘了过来,敲她的窗户,把花放在她的琴盖上,问她——

——好看吧?

怎么会不好看。

琴声落定,她收回手,轻轻地笑了一声。

赵末宇也不觉得烦了,肆无忌惮地回忆起早晨的梦来。有什么好烦的呢,不过是心里悸动一些,哪怕已经过去了好多年。

梦里的少年坐在落地窗前,微微前倾,小心地碰了碰她的颈项,问,疼吗。

她记得那个场景。记忆中,是一个黄昏,带着暖香的体温向她靠近,漂亮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探过来,珍而慎之地,轻触她肩头狰狞的伤疤。少年眉心蹙着,目光透过浅色的眼睫看过来,漂亮的瞳仁,像浓稠剔透的蜂蜜。他小声地说,还会疼吗。

她肆无忌惮地回忆着,却遗憾地发现,除了那双眼睛,少年的模样竟已被岁月冲洗得模糊不堪,她只记得一束光,照亮了自己最为黑暗的岁月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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